夜阑人静,黑魆魆的夜空下,鹅毛大雪扑簌簌落下来。桂殿兰宫肃穆寂静,无声迎接这场意料之外的急雪。

    风雪越发急了些,齐元缨紧了紧身上的大毛氅,加快步子往回赶,身边跟着伺候的宫女庆仪亦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握紧伞柄跟上齐元缨的步子。

    绕过长长的宫道,拐入含元门便是东宫。

    迈入含元门,她看见含瑛殿前立着一个雪青色长衫,外罩一件同色薄氅的玉面少年。

    远远看过去,那人肩上,发上都已经覆上一层薄雪。

    乍看一眼,一时间竟让人难以分辨究竟是漫天雪色更冷,更艳绝,还是独立于世的他更冷,更夺目。

    齐元缨偏向庆仪,看着含瑛殿前芝兰玉树的那位少年人低声问她:“那是谁?”

    看着总觉得眼熟。

    庆仪漫不经心瞥向那人看了一眼,答说:“殿下,那是苏良人。”

    许是夜色太浓,风雪太重,太女殿下没看清他。

    齐元缨:“苏良人?”

    是哪位?

    庆仪怔仲,旋即转过弯来。今日颜大人大喜,殿下多喝了几杯,这会儿脑子怕是有些晕乎,不大认人了。

    庆仪轻声答:“回殿下,那是您半年前刚封的苏良人苏泽。”

    苏泽?

    模模糊糊中,齐元缨脑子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要往外窜,可那东西窜了两下,却始终冒不出头。

    齐元缨扶额道:“这么冷的天,他在那儿站着干什么?”

    连一件毛氅都不穿,也不怕冷死自己。

    恍惚中,她似乎看见那人眸中寒芒点点射向她。

    “殿下,您忘了?今儿是静宁公主和状元郎颜大人大婚的日子。您担心苏良人,所以才让他在那儿站一天一夜,不许他离开。”

    静宁公主?

    噢,她想起来了。她这一世命虽不长,情债却是欠了一点。

    不过这一世的她心倒是够狠的,这么冷的天还让人在雪地里站一天一夜。

    齐元缨道:“让他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