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蘅衣看着拉着自己,在黑黢黢的暗道里七弯八拐,熟门熟路地像是逛自家花园的江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这里,你来过?”

    江珩摇头,估计是担心光线太暗许蘅衣看不见自己摇头的反应,又开口答:“没有。”

    许蘅衣看着前方露出的一星光亮,应该就是暗道尽头的出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你这认路的本事,可真是天赋异禀啊。”

    二人从暗道里出来,雨已经停了,天色也暗了些,但还能看清不远处就栽着几株山桃,果然是在云居寺里。许蘅衣又回头看了看着所谓的暗道出口,其实就是个地窖口,只不过此时门洞大开,一副就等着他们出来的模样。

    当然,等着他们出来的,可不止一扇门而已。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小公子无恙吧。”

    此人对许蘅衣的出现似乎也并不意外,待确认江珩没有受伤后,就朝许蘅衣拱手行礼:“许姑娘,在下江升,奉命在此保护小公子与姑娘的安全。”

    许蘅衣认得这个人,那日在东湖画舫上,他就寸步不离地跟在江砚身后,要么是江家的家仆护卫,要么是江砚的亲信心腹。许蘅衣扫了一眼他身后,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护卫。

    许蘅衣看看江升和他身后的护卫,又看看拉着自己往江升的方向走的江珩,瞬间恍然,本以为自己是在见义勇为,没想到人家是在玩瓮中捉鳖。

    “既然有人来接,小郎君就请自便吧,我这个多余的大累赘就不跟着碍眼了。”说完,许蘅衣就松开江珩牵着自己的手,也顾不上看江珩脸上的表情,转身就要走。她没空细想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想赶紧摆脱面前这群人。

    “许姑娘请留步。”江升高声道,“此处的僧众与贼匪沆瀣一气,在捉住所有贼匪之前,谁也不能出去。”

    许蘅衣侧耳听了听,的确能隐隐听见远处传来的嘈杂人声,有呼喝有求饶有惨叫……好好的一方佛门净地,如今被搅得怕是如人间地狱。

    “江太守来之前,淮陵城里太平得很。如今江太守一来,就冒出了莫名其妙的贼匪。”许蘅衣转回身,斜睨着江升,笑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江太守的这把火真够大的。”

    江升没有接话,江珩却走上前牵起许蘅衣的手,小声道:“姑姑。”

    许蘅衣低头,摸了摸江珩的脑袋,“小郎君回去后,继续好好听你爹的话吧。我祝小郎君出将入相,前途无量。”说完不等江珩回应,她就挣开了江珩的手,冷漠地直视着江升,“如果我现在一定要出去呢。”

    “许姑娘莫要为难在下。”

    许蘅衣见江升的脸色沉了大半,不禁冷笑:“哟,这是扣了我一回不成,打算再扣我第二回?”

    就在此时,许蘅衣能感觉到,江升和他身后的护卫们明显都紧张起来,不仅握紧了手里的兵器,还警惕地四下张望。

    起初,许蘅衣还以为他们真的准备对自己动武,正想着是继续挺直腰板跟他们硬杠,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低头服软,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阿蘅,我带你出去。”

    这一声在当时的许蘅衣耳朵里,无异于天籁。

    她忽然想起戏文里每每发生这种英雄救美的桥段时,梨花带雨的美人都会朝高大威猛的英雄嘤嘤地啼哭两声,再假模假式地喊一句:“公子救我!”

    于是,她一边转身一边挤眼泪一边朝那个熟悉的人影扑过去:“公子救……”

    可她饱含深情的说辞还未念完,就看见不远处的裴云桓并没有像戏文里的英雄那样,持剑提刀或者弯弓搭箭,而是掷起一根足有两人多高的锡杖,朝她的方向直直地扔了过来。

    “别动!”